分享日记｜只有一个李敖……

北京时间2005年9月19日，“知名文化人士”李敖抵达北京，开始为期11天的“神州文化之旅”。

“知名文化人士”，这是新华社对大陆之行的李敖的定位。另一个著名网站对他的称呼是“台湾知名学者”。我想李敖对这样的变化恐怕是不大高兴的。他行前曾说过，在台湾做了这么多年的外省人，最大的顾虑是回到大陆又被当成客人。没有一家报纸称他为“民主斗士”或“自由知识分子”。而李敖在台湾的时候，我们似乎更喜欢这样称呼他。

李敖一向刻薄，喜欢一针见血，这次他也受到了同样的“礼遇”。——有人认为，李敖只不过是一个聪明人、一个识时务的文人，一个骨子里缺乏理想主义的人。“他无比狂妄、勇敢的背后乃是精明到家的计算，是他对成本与收益的权衡。”并进一步揭露：“他之所以敢于批评***，主要不是基于理想主义的冲动，而是别有怀抱……选择批评***这条路，只是他在那一环境下选择的玩法而已，他早已窥破当时的***搞民主无量、搞独裁无胆的内心秘密，即使得罪了蒋，最多无非是把他关上几年，既不会终生监禁，也不会被活活整死。”

一个热血勇士反独裁、求民主的光辉一生，竟然是一场深刻的阴谋，一个精妙的游戏。这真是诛心之论！只是，我不知道这样的游戏——入狱三次、涉讼三十年、出庭数百次、遭遇明枪暗箭无数——除了李敖，还有谁玩过，还有谁敢玩。的确，李敖也只有在“那一环境下”才敢这样玩，换了一个环境，会是什么结果，还真不好说。这证明了李敖的聪明。然而，聪明不好么？诚然，“真的猛士，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但是“做烈士不算什么，做战士才聪明。”斗争是需要智慧的，与其做无谓的牺牲，何如“做快快乐乐的战士”？李敖的嘻笑怒骂，正是一种韧性的战斗。

同是“大陆之行”，连战、宋楚瑜、郁慕明分别是“和平之旅”、“寻根之旅”、“民族之旅”，李敖则是“神州文化之旅”。有学者说，前三者来访“政治意义深远”，而李敖之行则“在社会上产生了广泛影响”。这实在是书生之见。新华社记者在《欢迎李敖回家》的时评中满怀深情地写道：李敖“回家”，也是一个文化人对文化原乡的回归……显示了李敖对一脉相承的中华文化的认同，也再次印证中华文化是两岸同胞切割不断的精神纽带。李敖“回家”，更是一个台湾同胞对祖国的回归和认同，他以实际行动告诉每一个生活在台湾的中国人：“爱台湾”与“爱中国”是别无二致的。这是对李敖大陆之行的一种期许。——不过，从李敖捐建胡适铜像及在北大、清华演讲的内容揣测，除此而外，李敖先生也许真的“别有怀抱”，想告诉生活在大陆的中国人：“爱祖国”与“爱民主”是不矛盾的。

当年有李宗仁的回归，如今有李敖的回归，如果说这是做秀，那也是一次高明的做秀，其结局是“主宾双赢”，各有所获。它再次显示了李敖的大智慧和大胸襟。李敖是我们的时代英雄，这样的英雄，历史上不少，现实中不多，堪称国宝，值得珍惜。

（原载于2005年9月25日《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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