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日记|《一种决绝的面对与背离》(诗写随笔)……

面对诗歌,感觉越来越无话可说。不是没有想说的话,而是说不出,道不得,一种缘于表达的绝望,被更深的表达所围困。说出的声音,立即变得陌生。
一个内心充满幻想的人,他在此,又不在此,时光的马车载着他走回以往……他看见的全是别人看不见的事物。所谓的“生活在别处”,是指在我们的内心深处;别处是什么,此处又是什么,现实从来不曾露出它本真的面目。我们都是带着面具活在现实生活中的人;没有人要我们这样做,是生存不由自主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因此,更多的时候我宁愿自己生来就一个人,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手足的兄弟姊妹,没有亲情友情,没有一切的责任和负担……一个多么自私的人!他爱的是他自己吗?我这样问的时候,我知道不是这样的。他爱人们,爱这个世界,爱着一切的一切。因为太多的爱,他倒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爱。(这里我用“他”,而不用自指性别的称谓“她”,就是源于一种自觉的抹煞性别的言说。女性更多的感性,让人们总是有意无意忽视她们的理性,我愿意让自己超越这种性别的划分,站在一个超越性别的层面上来思索。)那个历来被人们喜爱的《西游记》中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他哪来那样的胆量,敢与上帝作对,如同西方神话中的撒旦,就因为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人,没有身世之累,所以他能无所顾忌。而我们的顾忌太多了,我们可以不顾自己,但能不顾虑到自己在生活中的诸多身份吗?一个身披诸多角色的人,他已消弥了最初的自我。
而我多么憎恨这样的自我消解!更多的时候,我藏起自己那颗柔软的心,让它一点点变得坚硬、冷酷、无情;但内在的潮涌是无法消解的,这让我变成一个自相矛盾的人,我爱着的一切,都令我深深绝望。爱是一种负累。你热爱着什么,什么就会成为你心灵的枷锁。一直以来,我活在文字和梦想中,最终它们也变成了囚禁我的牢笼。世界精彩着它的精彩,我寂寞着我的寂寞,无怨无悔。写诗是一种歧途,它远远没有别的文体具有更多的实惠价值,但现在我已不考虑这些了。对我来说,生存(包括未来的生存)可能依旧是艰难的;但我是自由的,这比什么都重要。我还不能像隐居在瓦尔登湖畔的梭罗那样安然隐居,但我在乡间隐居,一切简单而质朴,我不抱怨,冷眼看生活暴露出它自身的丰富和贫瘠。我不行走,我在内心行走,风景在暗处丛生。
寂寞的诗写岁月,都缘于一种对理想的信守和坚持。理想,在这个无人愿意再提及的年代,我仍然一再地提到它;这是一个消解一切意义的时代,人们追逐着各自认可的生活,我不贬低什么,也无意抬高什么,但我要有自己的坚守,否则我看不到活着的任何希望。我迷恋于黑暗中的探求,迷恋于死亡这个未知的变数,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惟有死亡我们无法历练。那些在黑暗中无语诉说的事物,它们展现出的惊人的美,是一种罂栗;我被它诱惑,也被无数的亡者所诱惑。但现在我不能选择死亡,我们都没有权利自主选择它,因为我们不是为自己而活,除了暗中的理想,我们更多的是为那些他者而活。我们幸福着别人的幸福,痛苦着别人的痛苦,也快乐着别人的快乐。我们没有自己的幸福和快乐。写诗是一种痛苦的涅槃,我不断追逐着,在追逐中飞翔与坠落,无止无休……一种自我折磨。生活就是一种自我折磨,不如此,不足以悲壮地生。而我愿意自觉去承担这一切,一种决绝的面对与背离。命运在暗中呈示出它绚烂的纹理,我能做的,就是用文字把这一切再次描摹在纸上,直视那恐怖与狂喜交织的瞬间,看它怎样不停变幻。
“我的呼喊永远充满离去。”面对里尔克的诗句,我又一次忍不住喧哗的泪水……这时我才感知到,不管自己外表如何坚硬,内在的核依然是一颗女人柔弱的心。我抱着自身的寒冷,知道温暖就在隔壁……可我面对它,又转身背离了它。
黑暗中一再练习死亡游戏,写诗于我就是一种死亡演习;当它真正来了的时候我就不恐惧……

2005年11月16日烟隐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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