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日记|《北漂记》……

写这个东西,为了2005年秋天就要忘却的纪念。

把电视机关掉,房间里只剩深秋的寒冷和随着季节更迭却依然听得习惯的jay的音乐。时过境迁,我在这里、那里、或这里,都变得一样。很多时候,我已经意识不到我身在何处。

看着镜中的自己,没发现衰老的痕迹,却发现一个人变成梅超风是极有可能的一件事。

总是在段落里渲染自己快要变疯的事,也觉得好笑。只是生活越残酷,就越知道变疯是怎样一个过程了。也开始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越来越多人精神分裂、自杀自残、叛逆暴躁、愤怒杀人等。经济越两极分化,这种现象就会越严重。有好多事我们能够预见到,可是大众不能,国家领导人不能,于是,整个社会不能。

漂北的事,是我从年初就在家里张啰号召传达精神的一件事。在老爸老妈反对-理解-担心的整个过程里,半年的时间飘飘而过。春节过后,我背着行囊从小镇坐长途客车到工作的城市。我写过工业城市的花朵。我也不知道这个工业城市的天空,竟然在我离开的那一瞬间,会使我潸然落泪。我竟然怀念起那片死灰色的天空。尽管它在某些日子也蓝得出奇,蓝得不真实。

回到工业城市以后,开始打点辞职和辞职后的事。公司因我的离去开始***新人,工作程序的一些过度,和同事们纷纷告别吃饭,忙着在最后一段时间投简历,请假去北京***会,坐火车去面试……许多事,在忙碌的处理中,件件落实。新人来的时候,我离去。在交接的那几天,我已经开始怀念在tt这个温暖家庭的日子。

有个朋友说,那里作为你起步的地方,真是很幸运。残酷并幸福着,可以这么概括吗,呵呵。其实,无论哪个地方,都有一样的残酷和现实存在着,它们大同小异,我们是打工仔就依然是打工仔,不该是打工仔的时候,自然在哪里都不是打工仔。某种程度上,那是概念的问题。

在特定的时期到来时,我们可以转换概念。

2个月过去了,像度过两年。中间发生了好多事,出现了好多人。思想大步小步不同程度跨越着改变着。我不知道我哪一天会开始不适应这种沸腾的生活。“沸腾”听起来比“折腾”好听一些。我还是愿意说这是沸腾的感觉,折腾有点主观了。况且,我们的生活从来都是主观服从客观的。即使你计划的再好,总是有些突如其来的事情阻碍你,改变你的初衷,有些也会弄拙成巧,把事情变成好的。

失和得,就是那么回事吧。

2005年,是我的本命年。我不信邪。

带着这个执拗的观念,我毅然踏出工业城市的天空。我觉得即使前面有再多可以预见的或必然出现的阻碍,也要勇敢面对。好多人担心我,说过去后自己一个人小心。很多人奇怪我好好的,干嘛折腾开来。我说,我只是逃离。我不能在一个地方一直呆下去。而这个地方不是我生活的地方。而生活的地方在哪里,是不是越找越远,人本是居无定所的。

某一天,有两个朋友问我,你为什么离开这里?

我说,我必需离开。她们问,你想去哪里?

我说,哪里都行。只要离开。

理由很简单,然后我就走了。我的牵挂很多,我幸福的理由很多,我都不要了。我觉得有些牵挂是一直在心里的,有时候的确人在哪里都一样。换个地方,或许生活更爽了,心情更闷了。我无法想像我重新去构筑朋友圈,然后如何挽留在记忆里渐渐远去的朋友。我知道朋友是在心里的,可是我难以阻止我在一个人独酒时无人对饮的怅然。

事实上,我从不独酒。而我想念朋友了,我可以打电话,或者坐车去看望他/她。其实现实中,看你怎么看待,人与人永远都不会分离的。

因为相信这个,我勇敢离开了。

我看见许多温暖的人,站在我后面和我微笑挥手,他们说,等你回来。

我在心里说,我不会回来的,回来是因为想念你们,想看看你们,可是我还会走。

我微笑。

在最后的日子里,我夜夜和同事朋友泡在一起,喝酒,聊天,吃饭,大醉,在星星点点的夏夜,温热着,潮湿着,度过最后的怀念。那时,我开始抽烟。

每次看到淡淡白色的烟从眼前升过,都安慰无比,好像岁月就在手中燃烧了,然后被自己吞咽一样。朋友的话和眼神,像想要拿住却拿捏不得的东西,随着烟氲氲漂进黑暗中,只剩无尽的感慨。

身还在,心已提前漂泊。

7月底,我再次回到小镇,看望妈妈,或者说是想让爸妈看看我。8月初,离开。

8月的北京太阳,灼热如火。但老北京人说,今年夏天不是很热。

太阳伞不管用,紫外线可以透过一切射入皮肤,灼伤疼痛。阻挡不来。

我找不到冰吃,找不到可以一下子凉透全身的水喝。白色的鞋子底摩擦着陌生与北京老砖的错过。我把陌生的味道带入每个我走过的路,开始学会和陌生人打招呼,和陌生人说话并寻得帮助。

大笔大笔地花销,来自衣服、鞋子、交通、饮食、人际、电话费,后来又增加了房租、各种突发情况。我开始向全国总动员,四面八方的朋友和亲人汇款给我。可是,我依然停止不了这次总动员活动。

在一个人学会生活的日子里。生活用品越来越丰足。夜晚却越来越寂静。

我开始频繁地抽烟。

以前在日记里写过:是谁让你拿起第一根烟,是谁让你吸掉第一根烟,我那飘飞的爱情呢。我真的忘了我抽第一根烟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是为了谁。我只知道第一个给我买烟的是awei。第一个让我想抽烟的人是小鱼。真得让我放不下烟的是v。在想念v的日子里,我哭着,每天晚上抽掉很多很多烟,从夏天到秋天还要到冬天。每次抽烟的时候都想哭,似乎已经习惯了。其实很多时候,我希望我坐在酒吧的黑暗里,这种时候不应该一个人,不应该让心脏赤裸起来。

有时候很担心星座啦血型啦警告我的关于心脏方面隐患的问题,说我这种性格的人容易在心脏方面患病,有时候觉得心闷就会担心这个。所以每次郁闷的时候,我都觉得心被赤裸起来,好像赤裸裸地放在风中,血红的,危险的,血管暴露。

我爱电影,我爱那些站在一角安静的却很优秀的电影。看电影应该是一个人的事。我真正享受着一个人和电影之间的关系。我想作点什么,可是我在电影面前是那样渺小。我说什么都无关痛痒,而电影一出现,整个世界都沉默了。

2个月的事,本来觉得微不足道,一闪而过就要开始新生活了。但是今天决定写下来。说了,是为了忘却的纪念。的确,未来对于我们来说太大了,今天这些路过都不算什么。每个人、每件事出现都是有它的原因的,和食物链的道理一样。总会因时间和空间交错,而带有必然的联系。

所以,安然接受出现的一切,无论看上去是好是坏。

偶尔有朋友发信息来问,你在那边好吗?

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知道不是一句“是,我很好”就能表达的。我百感交集。

准确地说,我麻木了。我对这个叫首都的城市麻木了。不因为它的大,不因为它的嘈杂。

我还没开始适应的过程,我就适应这里了。

我还没准备开始作战,炮火就接二连三地打响了,目不暇接应付不来。

而另一个声音说,你已经应付的很好了。

我笑。

回首在工业城市消耗的2年,觉得可怕无比。这可怕感,我告诉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能理解。因为应该理解的人还在那里沐浴灰色,不用理解的人早就成了和我一样的人。他们麻木了。他们失去对这个城市的感觉。长在一个城市中,就是这种状态。

我想无论我在这里驻上多少年,我依然是自由的。

我看到许多斑斓的蘑菇。

打电话回去,以前的同事和环境都没有变,我的生活却“翻天覆地”地改变着。2个月对他们来说,不意味什么。对我来说,意味很多。

很多时候,我觉得我这边都闹翻了天,他们那边却依然平静如水,看起来很有意思,好像时空在某一点停止了一般。把我们阻隔在两个世界。

有一天,我用语聊工具连接在tt的电脑上,我听到耳机里传来他们熟悉的说话声音和笑声,我有多想大喊,告诉他们我在这边可以感受到那个熟悉的气氛。可是人在天涯了,他们会觉得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吗。我默然,我给自己增添着笑。

有时候,你也说不清抽烟是为了更清醒,还是为了更晕眩。

有时候,我只是简单地希望,我能像小时候一样无忧无虑地躺在草地上,看下午的小鸟和树阴,看傍晚的夕阳。

可是,青春还没等我学会缅怀,就不再有谈论的资格了。

竹竿变成***。无知变成残酷现实。

当早晨的闹钟响过,当我从睡梦中突然暴醒,当我再一次迟到,对n个人说抱歉,我发现--人还是不会变的。依旧散漫,不守规则,迟到,不负责任。

“找工作”的事折腾了那么久,终于有定夺的时候,我却不想工作了。突然想扔掉一切,独自跑开,跑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可以抵达的地方。拉着我爱的人,抛弃一切离开这里,离开烦琐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必需面对?

虽然每次发飙的时候,我都知道睡过一觉,一切还会恢复平静。可是我依然不放弃每次改变所可能带来的机会,这个机会是你真的难以承受了,然后真的放弃一切。

在暴夏的8月,我第一次度过了独自的生日。我也很感谢在那天请我吃云南菜的朋友。感谢后海带来的寂静和失落。

我见了许多面试我的长辈,看到许多平常或者恶劣的同龄人,没有太多优秀的人在我面前闪烁。偶尔的高人,却都是鼻孔朝天,反遭人鄙视。我走在天桥、地铁、车站、斑马线、电梯、门牌号、你好、再见当中。

我看到过狭窄的办公室、把自己当皇帝的老总、看着我眼睛发亮低头颔首的经理、自以为是庸俗无比的艺术总监,我都离开他们。他们也不要我。

有时候,这就叫“两路人”。

炎热在十几天之后就渐渐弱下来,秋天的凉爽慢慢到来,工作也暂时有个落脚的地方。和一些突然出现莫名其妙要和你发生关系的人聚在一起,工作,吃饭,喝酒,哈啦,告别重见。

在柏格程式我认识了十几个人,也认识了大刘同志。在那里我找到了***的饭碗。

我很感谢大刘老师,因为他对我的信任和一眼高看。于是,在第一次聚会的时候,我被安排在和大刘紧靠的座位,并且为他喝了很多酒,几乎呕吐。我只是想表达我的诚恳。

接着第二天,我接到大狗同学的电话。他通知我去黑窝办入职手续。在这里不便提及实名,那里黑暗无比。但黑窝对我来说,是像一见钟情的那种天堂。四合院的一切把我彻底迷惑了。我兴致勃勃地去入职,并和许多最后成为战友的家伙混在了一起。大家都是同龄人,对现实社会持有很多不同意的看法,都叛逆并善良。大狗把我们都给害了,但我相信我们到最后也不一定能害掉大狗。

在黑窝振奋地开始工作,并在1个月之后,无法预料地强烈想要离开。于是,我们7个同胞因为共患难,也同时逃走。我们是被迫离开那里的。这一切没人能够补偿,尤其是我们内心的伤害。有1个月的青春,被黑窝吞没了,这是我认为最黑暗的地方。没人能解释,没人能补偿。

我们走的时候,我很想安排***,把那些电脑啦资料啦一起引爆。并且在回头看那些继续任他们宰割的年轻人的时候,也很想劝他们走,可是外面讨饭也很不容易,你怎么能保证出去之后风调雨顺。有时候,我真的很替我们这一代感到悲壮。是从优越中陡然升起的悲壮。

太阳好像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真的从东方升起了。那一天,我们唱着歌离开黑窝,虽然没有端了老窝,可是我们却扔下了最大的鄙视给那里。那里也将成为我们漠视的角落,会随着岁月行进变成一堆废墟。那里的老狐狸老狗们都将被上帝扁入坟墓,被孩子们视为垃圾。世界是我们的。

阳光明亮的日子,我们7个逃犯从地铁站钻出来,地面上光明无比。我们逃到一个阳光明媚的地方。那里有温和的人友善地和我们说话。我第一次觉得80年代作为一个整体必需赢得社会所有阶层所有人的尊重。而现在的年代正是一个过度的年代。我们不在乎钱,但我们要尊重。我们可以工作的很努力,很优秀,我们可以拿出最好的创意,但我们要尊重。

于是,7个富有的穷鬼开始新的工作。我们很辛苦,但我们开心。

以后的日子,还会有很多精彩的故事。今天猫实在太困了,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每天的事都排成行,每天都有某2件没有完成要推到第二天继续完成的事。

很长时间没写东西,今天一开口又成了话痨,不知大家习惯没有哈。

翡翠猫2005.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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