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日记｜今年的散手……

矽肺病人

在广西，绿得刺眼的山坡

住着一群佝偻的兽

急促扩张着肺，蜷缩成弹丸大小

才能吸入活命的气

他们的肺，已经硬化

身体最先死去的部分，时刻要为

活着的器官卖命，一张巨大的嘴盛开在

头颅上，艳如罂粟

肺已经死掉了，接着是眼睛

耳朵、嘴巴、生殖器

等心也死了，就火化了吧

但要留下那两片黄锭锭的肺

几百元纸币便买走了他们

活着的肺，而他们曾经乐意出卖

甚至贱卖，你不去卖

自有成千上万的肺去卖

他们恨不得再长上猪肺狗肺牛肺马肺驴的肺

那样就可以多卖，卖个好价钱

金矿矿主就会多给一些纸币

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也不会眨眼间

就结束

植物病人

我甚至想

让他干脆死掉算了

这样做父母的就不用再在医院治疗

就不用每天花两百元医疗费

就不用每天啃冷馒头

他的智商也不会停留到两岁半

他至少是带着大学毕业的头脑死掉的阿

如今他却要带着两岁半的智商死掉

这却是他的父母造就的

他们甚至辞掉了工作

卖掉了房子，借了永远也还不上的高利贷

赔上两条老命

七月七日的伦敦

一

照片上的恐怖分子

平静、自然，甚至羞赧

这是他们作为普通人的一瞬

他们的身份是教师、学生

有着普通人的生活

在伦敦巨大的骨架下

更像一个阴谋

危险而不可预测

二

凶手一

十八岁，高大强壮，性格内向

“寡言少语的呆子”

凶手二

二十二岁，喜爱体育运动

对政治不感兴趣，非常聪明

凶手三

三十岁，说话轻柔

对残障儿童照顾很好

颇受学生欢迎的小学教师

没有想象中的强悍、残忍

留在他们脸上的

恰恰是我们熟悉的微笑

几乎让这场灾难面目不清

三

炸碎的尸体，在夏天招来苍蝇

老鼠，喜欢腐尸的种类

有着同样的癖好

五十二具破碎的脸孔

再也无法还原，连同他们的身份

一起消失，最后只能

合葬在一个墓地

其中还要混杂着凶手的腐肉

那些死难者

不过过着卑微的生活——

面包、房子、失业保险、家庭纠纷

他们能支配的世界

实在有限

四

这个下午，我被恐惧所笼罩

远离人群，步行，不与陌生人靠近

城市里的公交车

依旧在烈日下奔跑

人们站在其中

流汗、拥挤、谩骂

从一处赶往另一处

伦敦太过遥远

仅仅是一个名词，欧洲的一座城市

恐怖袭击、人体***

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五

五十二条鲜活的生命

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尸骨无存

发生在伦敦街头的恐慌

太过真实，听起来像是一段历史

就在刚才，伊拉克又传来一声爆炸

死亡六十人，在加油站

这些战争中的蝼蚁，随时都可能

被挫骨扬灰，死了也就死了

他们的面孔只是报纸上一组数字

很快便淹没在更多的数字下面

股价、房价、油价、纺织品

人们更愿意谈谈身边的事情

安定、琐屑但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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