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日记|都市里的山水画家———谈画家李东伟……

应诺为东伟写一篇文字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了,却一直拖欠至今。偶想动笔总找不到一个入处,究实是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忽视对山水画这片园圃的注意。及至新近东伟谈及他和一群志于此道的画家将在中国美术馆举办“当代山水印象展”,才突然产生一点预感,“山水画”的抬头,是否意味着成为一个热门话题并可能波及其他文化领域。目前及时倡导亲近自然的倾向也许是为时下缭乱耳目的各式各样思潮进行清零做准备。

中国这些年的改革开放,市场经济宏观斑澜的色块差不多掩没了泱泱农业大国的青山绿水,如今抄作与交易已纳入经济规律,水清鱼现,该是“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的时候了,于是而想到一批身居闹市又坚守着自己心目中的一方“山水”的画家们的难能可贵处。他们是是在一个穹窿满钞票的幻影的时代背景下的一群慧者,自觉而清醒。

当我再度阅读李东伟时,一个忙碌着的身影和一批冷静的作品。两个东伟同时浮现出来来,于是心生疑虑:古代的山水画家提倡“天人合一”,重亲身体验,重迹化。当代的山水画家却“首身离兮”,可以一头沉入创作,另一头却忙碌于包装自己,推销自己。这一点也许就是“山水当随时时代”的道理,因而,古有古代山水,今有当代山水。

都市里的山水画家确是个值得考察的文化现象。我的理解是,山水即自然,人从自然中来,到社会中去。都市人,意味着脱尽泥香整日在机器和交易场所来往穿梭,又被高高的城墙壁笼罩的那种人,换言之,人从自然中被分拣到另一个异化了的环境,做为都市人,你原来拥有的那方“山水”在哪里?你只有从自身找,从心里找,从精神幻象中找。

沿着这条思路,我追问着东伟的每一幅画,他寻向那一片山水的契机是什么?

借用荣格的原型论,我以为山水画是讲究境界的,境界如一面镜子,境界越高,影像越清晰,即如我读李白和王维的诗(此两位均是境界至高者),我从李白的诗中读出李是一只鹏鸟,我又从王维的诗中读出王是一棵树,他们的原型意象如此清晰,因为他们各自的镜子已照彻自家生命的本源了。

李东伟虽未到达生命源头,但从作品看,他已经触着此去途中的一道屏障——文化心理结构,也可称文化心理原型。《静观`古典》(李东伟作品的代表系列之一)——瓶——这只文化心理原型的象征物在1995年被发现并让他足足怀抱了一年,但“瓶”肯定不是东伟这些年在广州这座文化大都市里孵化出来的,它也绝不是东伟一个人独自占有的。这只瓶,其实是另一番水土的文化产物,它存在于那方水土的那方人心中,只是被东伟率先发现了。

现在让我们由“瓶”呈现的文化根性寻回到东伟的出生地——养育并形成他的性格气质特征的潮汕。瓶,这瓷质,这玲珑巧致不温不火,这与古仕女隐约关连的隐喻,让我感受到与潮汕人文环境暗合的那份熟知,潮汕人的细腻气质,潮汕人的精巧手艺,潮汕人不温不火的脾性,潮汕人平静里面蕴含的一比神秘的东西等等。诚如李东伟自己即使用权长出一撮大胡子,胡须也修葺得服服贴帖。翻开他的画册的扉页,一幅明星式的肖像文气十足,那文气,让同样长大胡子的李逵修炼一千年也做不到。据考,潮汕人属南闽一系,原先的鲁野被后来韩文公儒文化的陶治而形成一种顺内张的性格。我想今天潮汕的文化人都会感受到这分原型心理的力量。那些带着这个文化的心理原型而又远走他乡者,大环境大文化的洗礼定然提供了观照自身原型的可能性。李东伟便属这其中的一个。因为艺术创作同时也是一种修炼的方式。在直觉的指导下,他象一名幸运的盗墓者,掘到“瓶”这件文物,并将它搬上画面,静静观赏着。

李东伟就是李东伟,他十分珍惜这个发现,并且从不同的角度仔细地端祥把玩,最后将他每一角度观察所得,制成专辑,欣喜地告诉众人。

“瓶”终究是要放下的,东伟不可能被一只瓶堵住去路,只不过放下又产生一种恋瓶情绪。96年,东伟活在这种怀旧的怀境里,另一个东伟,却远离这种情绪,站在一旁静静地打量着,终将自己陷入怀旧情绪的精神幻象捕捉到画面,于是又有了专集《静观`斜阳旧梦》。从某种意义上讲,95的《静观`古典》与96的《静观`斜阳旧梦》。是一种心态的延生与延续。对自身自然属性的阶段挖掘似可划上一个句号了。往下东伟将推出什么系列,只有他自己知道自身蕴藏着多少自然资源。

都市里的山水画家,面对的是现代文明的碎片,谁让这些碎片植入体内,谁就拥有一片破碎的河山。心源枯渴的忧虑于是成为山水画家们沙漠找水的渴望和继续向前的动力。当代山水画呈现给我们的气韵能否如古代山水画流露的那样畅达,这是一个让人担忧的问题,因为大家都在借助制作,以补自身的不足。当然当代山水所蕴含的哲学意义,已远远超越古代山水的怡情悦性适意修身的单一含义,它影射了一个时***的存在境况,体现出超越自然的渴望的精神力量。

一九九七年四月于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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