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日记｜老鼠哭猫……
深夜，屋子里终于沉寂下来，一只黑色的猫，倦缩着身子躲在一间卧室的床底下，紧张地盯着一米见外角落处的食料盘，晚餐吃剩下的鱼骨头和剩食，稀落地散在盘子里。
不久前,主人花二十元钱从动物市场买它的时候，就是看中它全身的黑毛和眼里那不训的野性的光束，因此还心痛地多出了两块钱。然后就把它带进了这个前后都有大院子的屋子里，它的职责就是对付主人卧室里时不时出没的老鼠。
显然，这是一个暴发户的家庭，家里屯金堆银的，却还有老鼠出没，准是哪些个环节不到位。开始时黑猫这样猜想，进到主屋后，看到高级的地板上脏拖鞋扔得到处是，桌子上堆着吃剩的水果和糕点，黑猫全明白了，也随之明白了自己任重而道远。
今晚，男主人回得很晚，出门时说是晚上约好了人来出货。猫都听烦了那个缠金带银的女主人的低咒和嘟囔了。可它还是丝毫不敢怠慢地盯着那个盘子，那里面的食物除了被甲醛泡过，还被老板娘拌了“毒鼠强”。前天晚上，它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大灰鼠才咽下一块牛肚，就伸腿归天了。方忆起傍晚男主人回家后递给老婆的一包东西。入居这个家庭已有几日了，昼夜潜伏，却仍是劳而无功，主人看自己的脸色都变样了。黑猫清楚地知道，这对靠贩卖灌水牛肉，用甲醛加工牛杂的暴发户夫妇，是不会吝啬到专靠一只“笨猫”，而放弃毒鼠强来对付“可恶的老鼠”的。这就是为何女主人会躬身收拾自己吃剩食物的根本原因了。
男人回来得特别晚，吵醒了在梦中还喋喋不休的女人，女人坐起来，扯着脸又是骂又是闹的，“你个杀千刀的，又去会哪个女人去了？”老板涎着脸嘻嘻地笑“没有没有，傍晚去那些销货点收完钱，请了工商局和市场管理处的几个领导喝了几杯，然后陪他们搓搓麻将，保证没干什么坏事，除了在麻将桌上送他们的五千多块钱“礼”外，剩下的这些都给你带回来了哩。”
女人看着面前的一堆百元红钞，顿时破泣为笑“谅你也不敢再养野女人，不然老娘揭发你，非让你把牢底坐穿不可。”
“怎么会嘛，看你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咱们那么多年的夫妻，谁对谁还不是知根知底的？再说，我的就是你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照这样下去，咱们好日子还在后头哩。”
男人捋捋没剩几根的发丝，继续说“下个月你的生日，去买了那个大钻戒，让你显赫显赫，这些钱够了吧？”男人豪爽地挥手，“不够就从折子里取，反正不能让隔壁的娘们给你比下去。”说完，拉起床边的被单，抹脸上的汗水油渍。
“去，洗洗去吧，早点睡，说不定一会出货的车就来了。”女人踹了男人一脚，拉着哈欠嘟哝到“早点睡，猫还等着捉那些死老鼠哩。”
男人探头望床板下，看见猫眼睛里射出的绿荧荧的光，不由得一个急愣，连忙下了床。
等他趿哒着拖鞋再进房时，外面的汽车喇叭嘀溜溜地叫了起来。女人翻个身，“别睡了，喊小李他们上货去。”
拖鞋声又吸哒着出去了。黑猫也吁了口气，天快要亮了，小老鼠今晚应该不会出来了。
黑猫经过几天几夜的监视，知道那个洞里其实只有两只老鼠，大灰鼠和小灰鼠，前晚大灰鼠已被毒死，躲在洞里的小灰鼠连它的尸体都没有机会看见，僵死的大灰鼠就被笑得哈不拢嘴的女人用扫帚扫到了后院的下水道里。黑猫担心的是小灰鼠禁不住诱惑，会步大灰鼠的后尘，跑出来吃盘子里的食物。所以，它丝毫也不敢松懈地盯着那盘子。
就在黑猫以为天快亮了，小灰鼠不敢出洞的时候，小灰鼠居然趁着男人外出的静默，从洞里探出头来，小东西大概是饿得太久了，警惕地左右看看后，就瞬地一下就窜到了盘子旁边，快速地叨起一块牛肚。善良的黑猫，想都没想就扑了上去，小灰鼠意识到天敌的身影扑过来，仍不放弃到嘴的食物，拖着食物往洞里钻，被甲醛泡过的牛肚很肥厚，洞口小进不去，小灰鼠又掉头拼命地往后院跑，黑猫在后面一直追着。突然，一道强光束扫过，一辆冲进院子的卡车，后轮子压住了猫的前腿和小灰鼠的尾巴，轰隆声中，小灰鼠听见了黑猫急促的声音“牛肚里有毒鼠强”。
断尾的小灰鼠，丢了牛肚终于逃回洞里，过了好半响也没见黑猫追来。小灰鼠想起黑猫的那句话，才知道它没有恶意，有几次完全可以抓住自己，可它却一谓地抢那块牛肚，原来黑猫是为了救自己啊，不然也不至于惨遭车轮之难了。
不知道黑猫怎么样了？忍着断尾之痛，小灰鼠又悄悄地溜到了后院，只见月光下，黑猫被压得脑浆迸裂，身子都扁得剩一张皮了。小灰鼠哭了，围着黑猫的尸体转了一圈又一圈，泪水都流成了一个”黑色”的圆了，把黑猫的尸体圈在圆里面。
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小灰鼠吓得躲到一个大水池的底下，只见两个小伙子冲出来，拿着铁丝箍成的大勺子，从池子里往外捞东西，小灰鼠忍着滴下来的刺鼻的液体气味，探头，看到都是一些牛肚，被泡得肥厚肥厚的，在月光下泛着白光。跟着男人晃着大肥肚出来了，一眼瞅见地上黑猫的尸体，啐了一口吐沫，“该死的东西”。随后操起一把铁铲，麻利地把黑猫的尸体清理干净，丢到了下水道里。
小灰鼠躲在暗处，继续闻着刺鼻的液体气味，默默地掉眼泪。
（2005年8月6日）
————
✅生活小常识|✅生活小窍门|✅健康小常识|✅生活小妙招✅情感口述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