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日记|有个老头子叫伯辰,他写诗,然后死掉……

首先写下这个题目,可以看得出来,这种句式是对某人的摹仿,1939年9月的奥登写下:“我们,必须去爱,否则死。”而这句话,也被我引用为我将要说出的一堆句子的开端。

和古筝聊天,谈到***上某些优秀的诗歌却被忽略在不少人的视野之外,这事,我知道是对于写作者,对于读者都是不公平的,我不说出来,就是对我的不公平,对伯辰的不公平。便觉得“确有写些什么的必要了”。因为某些原因,我早已停止了对于具体诗歌的评论写作,这一些,只能算是一些想法。或者只能说是对于伯辰的部分不切实际的绕舌歌。

伯辰的这几首诗,写得平稳,沉静,略有点喧泻的意味,但是在此后,却有一丝作者可能本身都没有意识的鲜为人知的寂寥。他的写作节奏,情绪,物象,修辞,让我产生如本文题目的概念。当然,这同我以前从《源》中产生的一个概念化的伯辰有所不同,因为这四首诗,留下的只有叙述的速度,抒情的尺度让我可以辨认出“是他,几乎一定是他”。因为在一匹青狼也掩盖不了他的有点固执的气息。因为青色,因为一只想做爱的狐狸(虽然我更加固执地认为以“性交”或“交尾”更为合适,即使这有违我不究其字眼的习性)。虽然它有一个强直的尾巴,孤傲得像伯辰新刮过的铁青色的下巴,不可否认,这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也并非如此,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在平静的叙述当中,不动声色地打着太极推手,这种事在《源》里面,这种胸有成竹的不温不火的运度足可以使一个黄花闺女喊出:大哥,你想怎么着都行,放我一马吧。但是伯辰不放,伯辰就是不放,因为他知道,这是他所承受的东西,到了一定的时候,总会在成熟中喷发。因为他的隐忍中透露出给人那么一点盼头。这个在伯辰的《喜欢夜晚》的结尾中稍露端倪。

但是,这个总是有所度的,因为老头子伯辰是个古风徐徐,带有一丝禅意和救赎意味的人,他可以带着你吱呀一声推开氤氲环绕的古寺山门,等你望着参天古佛发呆的时候,他从佛像后绕出来,用经卷在你头上敲一下。当然,他只是一个假托的居士,也不会逼你去做小沙弥。因为,伯辰的诗,并没有出世,和传统的魏晋风格类似。

当然,我并不因为这个我就说我喜欢伯辰的诗如何,盖因风格,情绪,思维向度的差异,但我知道这几首诗是可以让我写下这段话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他孤独的原因,现在诗坛的向度?还是时代的选择?记得他在流放地和某人说的一句话:“我的诗落后,你多看他们的。”这一点让我有一点痛心,为这个老头子,或许他年龄很轻,但这没有关系,就好像:“一场悲凉的雨,即使下在春天,也可以把它叫做秋雨”(拙作《失恋中的贾宝玉》)。也可能是他的一些叙述和情绪,并不是刻意追求精致或者是语言探索的一脉,所以有时会露出表达或者是臆想的钉子。这样,“伯辰”在这里,便孤独地死掉了,尽管有时候还嘟囔几句,但还是死掉了。没有什么人问津,后来才被我这个路过人捡到了他的诗,晓得这个孤独的老头子,曾经活过,曾经在北方微寒的大地上留下几首诗。

顺便说一下,在奥登1939年写下:“我们,必须去爱,否则死。”这句话的五年后,他改成了:“我们必须去爱,并且死。”这句产生于三流小酒馆里的话连同小职员弗兰茨的眼袋,足以给这篇小文章划下一个干燥的句号。

伯 辰

《一匹青狼》

伯 辰

苍茫的大宇下 我看见

一匹青狼深陷布满碎石的大地

吹硬皮毛的风越来越紧促 狼站着

狼上个世纪就想倒下 找一块

干净的大地 没膝深的碎石

扣死了这最后的念头

在一跃之间就可抵达的距离

是漫长的草场 一只红狐

曲踡于卧牛石上 眼神中隐有

高质量的晨光 让狼看出热泪

狐说 我现在就想做爱

在窝藏鸡与月光的巢穴里

是我的爱人 像鸡腿一样年轻

但它已怀上我深晓肉香的孩子

狼无语 它用精密的听觉

感受扣紧自己的碎石沙沙下沉

深秋 再没有哪一阵强风胆敢吹动

一匹狼 耸立的毛峰

《喜欢夜晚》

伯 辰

这是白天的岸 有一些舟

和隐暗的浪花细说着什么

河水停止滑行 像一个人腹腔内

准备射出的精液 茅草里

浮出几只茧 用清湿的火星

呼唤呼唤呼唤 找出热心肠的异性

嘭嘭地碰撞几下 又落回茅草

有一把被雾水擦拭的铜镜

反映了花与叶的关系 它们的抚摸

可以发出香气 抵御冷风里

腐草的味道 这多安静

就那一瞥 你就可以感到眼睛里

堆满漆黑的月光 逐步的霉蚀

也哗然有声

其实 霉蚀的味道

和正在出生的苔鲜没什么两样儿

舟还是不动 被浪花养着

它们是精液里的精子

等着吧 等天空心血来潮时

一齐射出

《我怎么这样》

伯 辰

暗中的尾巴有多大

我不知道 但可以摸到

在没有人的地方它可以伸出来

在我的影子里 发一些感慨

有一个类似手语的东西被我发觉

它横向地在空气里挥出

扫动的面积很大 因此有时

我在人走的地面上留不下足迹

有时它忍不住伸出来

被闪电的眼神瞥见 人问我

那是什么 我说那是一根腐草的魂

连影子也算不上 那人再瞥我一眼

转身时啐了一口痰 什么东西

烂没了尾巴 还算人啊

《被黑暗抚摸的心》

伯 辰

这时 也许是霜叶

也许是悬垂于高处的风铃

琐琐碎碎地响着 没有地方安寝

你不要摸我 这滴倒提的泪

不是鲜明的水灵 你听到了吧

佛光哗哗撒落的底层就是出窍的灵魂

正以某种风格驾驭灰黑的马

向偏于视线的地方驶去

有两朵白莲钻出淤泥

这是脆弱的植物 影射闪烁的灯

它们不肯用开放暴露胸腔里的空虚

不要摸我 我是永不安宁的疼

是从命里翻出的 嫩肉

《走失的人》

伯 辰

心怀不安的人

是秋风吹落的霜降 脸色白皙

他跟随昏蒙的风 一走就丢

这个地方就叫虚无 有几株大树

一触就透 灯光还是真实的

亮出石质的坚固 有一些鱼虾

有一些草虫 在灯光深处停了下来

这倒是佛意里的大安宁

不能偷换 也不好象征

可以了吧 我是说

在这个地方 可以放一个响屁

让一缕白烟返回来处 温暖一下

那个更加空虚和阴沉的洞穴

翻白的风里 我的确遗忘了一些

比如别家阳台上的花 也比如

你刺一样睁开的 眼光

2005-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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